走向了成熟

走

过

了

青

春

新疆流浪记

新疆流浪记3.一盒烟钱

作者：大漠孤烟

过了嘉峪关天渐渐地黑了，车厢里早已是水泄不通，庆幸的是有一些人终于熬不住了，站立一天的腿陆续不听使唤，疲惫的乘客开始搜寻歇脚的地方，一些人钻进了座椅底下径自躺下，一些人挤到两节车厢的交接处和厕所门口，坐在行李上，......。在疲惫拥挤、臭不忍赌的车厢里，面子和自尊全部丢失，毕竟还有一天一夜的车程，神也熬不住。正赶上开春之日，赴疆打工的农民工象潮水一样。我夹杂在其中，不明身份，不知来去，内心深处一遍遍的回放着三毛的《橄榄树》。火车与铁轨的咣当曲一次次的打破夜的沉默，又一次次的撞击在我的心头，我知道我才二十出头，我知道我还有牵挂我的父母，我知道还有一个重情的女子会为了我的离去而泪流满面，但我不知道我要去何方，不知道远方有多远！窗外没有灯火，没有我想象中的他乡，没有暗夜里依稀可见的村落，只有空旷的戈壁在暗夜里延伸。

我想哭，为操劳一世的母亲，为久病在床的父亲，为真心相爱的梅子，可是，我两手空空，一个男人的尊严敲打着我的自尊，我需要物质需要起码的生活。“要座位吗？”就在我心乱如麻的当头，一个年轻的男乘务员拉了我一把，我毫不犹豫的背起行李跟着他挤向车厢的另一头。“等一会，你先站在这！”说着那个乘务员走到前排的座位旁，让一个十六七岁衣衫褴褛、头发蓬乱的男孩子站起来，然后招呼我过去，连理论的机会都没有，乘务员就撵走了有座位的男孩，我一脸的窘迫，不想坐下去，乘务员不由分说，一把拉过去，把我重重的摔到座位上，然后就靠在我的旁边。如坐针毡的我看着站在一旁的男孩，那孩子一脸的愤怒和无奈，低着头看着地板，手里拎着一个编织袋，袋子用绳索打了背包结，可以随时背在身上，袋子扎口在颠簸中早已爆开，一卷破旧不堪的被褥很明显。我的心猛地一抽，我一下站了起来，乘务员眼尖手快，一把把我按了下去，并与我搭讪起来。“我看你就不是打工的，就该坐着，让那些臭烘烘的家伙睡到座位底下去！”乘务员怀着鄙夷的口气说。“我......，我......”我不知道要说什么，面对这家伙一时无语！“给我借一包烟钱吧！弄个座位不容易。”乘务员说。狐狸的尾巴终于漏出来了！我终于明白了这小子的用意和本性。我按压着怒火随手掏出20元钱，谁知那小子马上变了脸。

“给50吧！20元能干啥？”“我再没有了！一盒烟不到十元，你还嫌少？”我怒气冲冲的说。“起来！滚开！到厕所里去！”在乘务员的呵斥下我拎起包离开座位，周围的乘客象看戏一样，目睹着我们的故事。果然，无处落脚的我只好挤到厕所门口的一个狭小空间，坐在背包上打着瞌睡。“起开，让道！”正在我半睡半醒之时，那个可恶的乘务员恶狠狠地踢了我一脚。江湖果真险恶啊！敢怒不敢言的我忍气吞声赶紧起来，挤到车厢交界处。夜深了!怎么睡着的，我也不知道，醒来的时候头枕在一个编织袋上，旁边斜趴着的正是那个让我曾经占了座位的孩子。看着那张稚嫩黝黑的脸，我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。天开始擦亮，窗外的景色依稀可见，稀稀落落的白杨树参差不齐高耸入云，空旷的戈壁滩一望无际，象征着北方精神的红柳和芨芨草夹杂在灌木丛中，干涸的土地在风沙中显得尤为贫瘠，一种触目伤怀之情油然而生。我不属于这里，这里也不属于我。“吃些红枣吧！”不知何时醒来的孩子打破了我的思绪。看着他，一种自责，万千懊悔让我渺小到不敢面对。“大哥，吃些吧！这是我们天水的特产。”“好！好！好！我吃，谢谢你！”我接过红枣，眼泪簌簌的流了出来。一盒烟钱和一把红枣在我的心里纠结着。坐在行李上的孩子脸脏脏的，头发乱蓬蓬的，吃着红枣，冲我微笑着。我也笑了！这是离家出走半月以来第一次会心的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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